李莫愁沒有傷在要害，但“一陽指”的威力名不虛傳，她接連幾天都在自己屋子裏運功療傷，但是內傷卻沒見起色。

夜裏陸展元問起，她猜測道：“可能‘一陽指’內勁至剛至陽，與我師門至陰至柔的內力相克相沖，所以我用師傳內功心法療起傷來反而事倍功半。”

陸展元坐在榻邊想了想：“陸家莊祖傳的內功心法卻是剛柔並濟，只是我一直沒有好好練過家門絕學，根基尚淺。”他摸了摸莫愁蒼白的面頰，“我從今日起便開始練習，總能將你的內傷治好的。”

李莫愁不以為意，她傷得不重，而且這幾天“雪參丸”“護心膽”什麽的療傷聖藥吃了一堆一堆的，深深地讓自己明白了陸家莊缺什麽也不會缺錢這一事實。

“陸郎，我沒事。你倒說說，打探到武三通逃到何處了嗎？”

陸展元搖了搖頭。何沅君被一個男人擄走，事關一個女子的名節，他是無法大張旗鼓派人查探的，所以消息來源有限。“我只知道他帶著何姑娘往太湖方向去了。”他看了看李莫愁的臉色，猶豫道：“過幾日我會去太湖周邊親自打探何姑娘的消息，你身上有傷，就留在陸家莊等我回來，好不好？”

李莫愁兩眼先是一瞪，後又微微一瞇，簡直有些氣急敗壞地問道：“你還是喜歡她？！”

陸展元一楞，一個大活人在他陸家莊丟了，他總要有個交待，何況他與何沅君尚有朋友之誼。雖然腦中跟不上女人詭異的思維回路，但是吃醋那麽大的酸味他還是聞得出來的。原本他還想逗逗她，但是眼見一雙明眸裏不知是氣還是委屈得泛起了一圈水光，不禁收起了逗弄的心思，有些好笑地捏了捏女人的臉頰，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地道：“我喜歡誰了？李莫愁，我說過你很好看，你記得吧？”

李莫愁只看著他的眼睛不說話。

他看著她的眼睛微笑：“在我眼睛裏看到什麽？”

李莫愁顫著嗓子撇嘴：“還是那麽小的眼睛，有什麽好看？”被陸展元毫不客氣地撓了胳肢窩，她連忙告饒：“啊！有我！有我李莫愁！快放開啊你個小人！”

“小人現在眼裏只有一個李莫愁。”

李莫愁蜷在床上收住了笑聲。她睜大了眼睛。

陸展元將她壓在身下，呼吸慢慢貼近她的臉，就像一呼一息都吹在她心上：“莫愁，你最好看了。”

李莫愁分不清那股強烈的沖擊她心靈的感覺是什麽，她只覺得心臟疼得受不了，一眨眼睛眼淚掉得停不下來。

陸展元緊緊抱住了淚流不止的她。

“陸郎，我好害怕。”

“怕什麽？”

“你騙我。”

“我沒騙你。”

“還怕我就算再也不濫殺無辜了，你還是無法喜歡這樣的我。”

“我喜歡現在的你。”陸展元道：“我曾經想過，如果你一直視人命如兒戲，殺人如麻，那我該怎麽辦？”

李莫愁沒有錯過他眼底一瞬間呈現的冷酷，“你會殺了我？”

“不，”他眼神有種無可奈何的痛苦，“我永遠也無法做到真正地下手殺你。

可是，我會忘了你。

永遠都不要再想起你。

我會再找一個女人，隨便哪個女人，我會娶她，共度餘生。

那就是我忘了你的唯一證明。”

李莫愁怔怔地望著陸展元的臉。她好像第一次這麽仔細地看清她的陸郎。

“莫愁，你不知道，在我錯手殺死了那個練劍師的時候，我多麽恨你，我又多麽恨我自己。我寧可去死，也不願接受自己愛上的人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鬼的事實。在我快要絕望的時候，你卻拿我的性命對我發了個誓……”陸展元抱得莫愁快透不過氣，“當時，我簡直荒謬地對你產生了一種感激。我很感激你肯為我做出一些力所能及的改變，莫愁。”

陸郎跟她在一起怎麽就這麽可憐這麽難呢，李莫愁覺得好像哪裏不太對？“可我都是裝的，陸郎。我還是不明白你嘴裏說的那些大道理，什麽人該殺，什麽人不能殺，我搞不懂你判斷的標準在哪裏。”

“我沒指望你現在能懂，你別哭了，我慢慢教你明白，好不好？”

李莫愁點了點頭，珍而重之地說了一聲：“好。”

陸展元舒了口氣：“話既然說開，你便不會再一個人在莊裏胡思亂想了，太湖之行迫在眉睫，我這幾天白日裏會很忙，夜裏再來看你。”

“不，陸郎，我要和你一起下太湖。”

“你的身體……”

“我好了！我不管，我要去保護你！聽說太湖美女可多了……”

“……你聽誰說的？”

“玉暖她不讓我告訴你是她說的！”

“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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